我爱糯米

创新是如何被扼杀的

2014-4-18 我爱糯米

引：

2014年4月8日，微软如期正式停止对Windows XP操作系统的技术支持，某媒体发表文章《XP退场，咱们的自主操作系统去哪儿了？》质问属于我们自主知识产权的最核心的计算机操作系统是怎么了。文中有这样一句表述：“讽刺的是，几乎就在XP退休的前几天，在国内曾经名噪一时的自主操作系统研发机构中科红旗悄然破产”，实际上不管是刚破产不久的红旗，还是原来名噪一时的麒麟，以及目前还有些公司正在“开发”的所谓自主系统，统统都是基于Linux这一开放及免费的类Unix操作系统，其核心源代码及技术依然为美国公司所拥有，据2004年初OSRM(开放源代码调查组织)调查发现，Unix有270余项专利，其中有60项属于IBM，有30余项属于微软。可见真正让我们能宣称的拥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操作系统目前在国内根本就没有！

研发软件是一个很烧钱的活，微软用于软件研发的费用2009年86亿美元，2010年87亿美元，2011年90亿美元，2012年98亿美元，2013年更达到了106亿美元。但这些高投入同样也为微软带来了无人可及的高回报，并使其产品在市场上占有绝对垄断优势。小到我们的个人电脑，大到银行的柜员机，无处不见微软的身影。

本人1995年开始接触电脑，购买了一台当时尚属先进的80386个人电脑，1999年开始从事相关行业至今，深感计算机操作系统这一数字信息化的“基础产业”受控于人的尴尬和不便。而经过这么多年，迟迟也未等到属于中国人自己的操作系统的问世，间或还能见到“汉芯”之类的人间闹剧。难道是中国人不聪明天生对计算机代码不敏感？难道是大陆的教育方式出不了科学家？恐怕事实远不是如此。据《社会科学论坛》2011 年第 7 期的《著名美籍华裔科学家的来源、构成及原因初探》一文表述，其调查的六十三位著名的美籍华裔科学家， 既不是以土生土长的、具有中国血统的美国人为主体，更不是以其它国家赴美定居的华人占优势， 而几乎是清一色的从中国(含港、台、澳，下同)去的知识移民及其后裔。更有媒体调查统计，在美从事高等级的科学事务研究的人群中华裔占到了42%，个别领域甚至超过了80%。在英国《自然》杂志2007年发表的一份所谓的智商调查报告里表明日本人及中国人的智商明显高于其他国家的人群。而在普通民众的认知里，中国人聪明也成为一种共识。那么究竟为什么我们就没能弄出一个自己的操作系统呢？

说了一堆的废话屁话，下面该入正题了。以下内容不是学术报告，没有做过多的修饰，有些东西没有做面子上的回避，显得会比较赤裸裸，可能会不入某些高知的眼，但所述仅基于所遇所知之事实。

 

为什么“国家队”没有诞生自主的计算机操作系统（后文中简称为：自主系统）

研发自主系统这种具有重大战略意义和关乎国家安全的重大事务，国家当然会重视，也投入了大笔资金，也就有了我们见到的红旗、麒麟等伪自主系统，也不乏顶尖高等院校的参与或立项的其他建立在Linux上的所谓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自主系统。为什么选择在Linux上做一个伪自主系统呢？因为容易出成果！一个从零开始的自主系统的开发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没有5年10年是不可能看到成果的。而现在的整体氛围是等不了这么长时间的。在别人的东西上再“发展”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出“成果”，虽然核心是别人已经做好的，但基于GNU的GPL公共软件协议，我们可以在上面做很多现成的东西，而这些“成果”在目前看来是能够避免知识产权纠纷的，于是以这类公共软件为基础做伪自主系统成了大家最便捷的选择。在全民逐利的大环境下，甚至有个别靠编造软件项目骗取国家专项基金的事件发生。 现在的国家财政制度基本以划拨为主，我们经常会发现，上级部门为争得更多的国家拨款，要求下级尽量多报项目，有些不必建设或重复建设的项目就是这样来的。而等项目下来后又会以各种理由或方式截留一部分资金。这种风气的蔓延，是基层的项目资金被层层盘剥的根源，使得一些真正需要资金的项目也没有足够的资金投入。

 

为何民间没有诞生自主系统

民间开发自主系统首先会受到时间和金钱的制约。开发一款能符合目前广大用户使用习惯的自主系统，尤其是要从头做起，所需要的开发周期和资金量足以让任何民间资本望而却步。其次，我们的计算机知识的教育还停留在比较浅显的层面，软件开发人才的缺乏（培养少、流失多），尤其是涉及到硬件底层的软件开发人才的缺乏也成为一个瓶颈。目前国内这方面做出一定成绩的，仅有华为等屈指可数的个别公司。但就算华为这样牛气的公司（2013年投入研发资金330亿元人民币），由于没有这方面的软件开发人才的积累，亦不敢越雷池半步。用老百姓的话来讲，“活着要吃饭”，如果连饭都没有吃的，也就不会有更多的想法了。那种为理想奋斗终生甚至献出生命的伟人本身“出产”就少，而这个伟人成为程序员的可能性那更是微乎其微。而把某个重大事件的改观寄托于某个个人的突破本身就是十分不靠谱的事。所以至少目前为止，国内民间能做的，也就是像官方的“红旗”那样在Linux上做进一步的开发和优化。也就谈不上什么完全自主了。

 

官僚主义和封建思想是如何扼杀创新的

那么，就没有人做自主系统开发的尝试吗？有！笔者就是其中一位尝试者。既然开发自主系统的所需周期长，消耗资金大，那么我们就需要有一个机制来保证其工作不中断，资金不断流，笔者一直在等这样的机会。

2011年笔者的一位友人和笔者提到一个房地产开发项目，这个项目是XX公司承接的XX职业技术学院的综合服务大楼项目。该项目院方为节省资金由开发承建方垫资，而做为交换条件，开发承建方拥有20年经营权用于回笼资金并会有一定收益，当时正对外进行场地招租。经过一番考察，一个大胆的设想在笔者脑海中形成。 

创造性的共生式软件研发企业的构想

以往高校内的“电子阅览室”一直是文化市场整治的难点，这些高校“电子阅览室”以其所处于高校内的地理位置及某些校内人员为掩护，提供的却是与社会网吧无异的实质内容，其主要特征是其服务对象不做限制（非校内人员亦可进入）、提供商业性质的娱乐项目、违反《互联网管理条例》通宵开放和违反《公共场所卫生管理条例实施细则》不对人员密集场所禁烟。

之所以这种违规场所会存在，说明了高校内存在这样的上网需求。随着社会信息化程度的不断提高，以往高校内的电子阅览室由于功能过于单一已不能满足日益高涨的学习方式信息化的需求。在一些高校已建设的电子阅览室中，功能往往仅局限于所谓书籍以电子化方式的“阅览”，连基本的QQ通讯软件都不能使用，有的甚至没有接入互联网，功能的欠缺使得其利用率极低。也正是这样的需求使得某些学校的电子阅览室直接异化为类网吧的娱乐场所，甚至出现很多以“电子阅览室”之名而行“网吧”之实的不正常现象。面对现实的种种问题，正确引导学生的上网行为及深化信息化建设就急需新的思路和变革。

共生，顾名思义，是与其他事物共同生长的意思。软件企业最大的财富就是人才的积累和培养，软件类的人才多出于高校，若软件企业能与高校联手共同成长是最好的发展方向。对于高校方面，学生的培养有企业提供的硬件实习环境，可以大大降低校方的资金投入；对企业来讲，通过与学校的合作获得大量的人才储备，可以以较优的手段获得所需软件资源；对于学生来讲，在基本不增加负担的情况下拥有更接近实战的学习环境，更利于知识积累和以后在社会上的发展。这样的共生方式是对三方均有益的理想选择。

此共生方式若能实施，企业以同样数额资金的硬件投入，不仅能得到一个庞大的测试的实验室，更可以获得更多的测试数据与反馈信息，对比较为松散的民间测试员，能更快让企业对所研发软件的效果有直观认识，及时发现软件缺陷并有针对性地做出改进，更能在尽量短的时间内获得面对面的反馈意见，这是传统方式不可比拟的巨大优势。在没有相应工作任务时，以成本价为学生提供上网服务，也可以最大程度的利用资源，降低企业日常运作的成本，使企业不至于因为设备的维护而难以为继。传统软件研发企业多是因为烧钱而亡，尤其对国内目前还不完善的软件研发环境而言，新兴的软件研发公司因为资金问题而夭折的难以计数。共生方式不但能在人力资源方面不断为企业提供新鲜“血液”，更是解决了企业在软件研发过程中大量烧钱的问题，对企业发展有极大帮助；而企业壮大后，又可以反过来改进硬件环境，提升项目的深度和广度。对比而言，此运作方式不但充分利用资金，更最大化了社会效益，最终实现多方共赢。

 

实施中遇到了问题

有了构想，那么就去实施吧，笔者经过多方努力筹措到了一百余万的资金开始实验机房的建设，但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天壤之别的。首先遇到的就是这个场所的行政归属问题。按说这个场所是为学校综合中心配套建设的，所在地也是校园所属周边地段，且服务对象也是校内师生，行政上应优先归于校方管理。但由于所有设备是由我方投资并建设的，物权属于我方。这些设备及相应物资交与校方管理显然不合适，校方也不愿承担这个责任。紧接着一个重大变故来袭，由于开发商的开发进度延迟，等我们构想的实验机房项目上马时，原校方领导产生变动。基于某些原因，开发商与现校方发生了严重的矛盾。我们与校方几经交涉，校方明确的态度为：“不管你就是对你最大的支持”。这样我们的项目进行到大半时，由于校方的不认可，项目变成了一个“没娘的孩子”，行政上彻底没有了归属。

 

官僚主义是如何制约我们的

也许有人说没有行政归属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但在国内目前的环境里，这却成了勒在我们脖颈上的枷锁。首当其冲要面对的就是政府的管理部门之一——文化局，在官僚们的思想里，这个世界上只要是做与钱有关的事情的就是商人，商人那就是奔着大把大把钞票去的,绝对不会有人傻到大把大把的花钱而不图回报的。弄了这么大一个机房，数百台电脑浩浩荡荡地摆在那里，那分明是在搞网吧嘛。于是在某个夜幕刚刚降临的傍晚，XX市文化局全体出动杀将过来。经过数小时的交锋，带队人员留下一封“执法检查”文书后收队而归。看阵势这次本来是要将我们置于死地而后快的，但我们并非没有准备，为保证机房的合法合理性，建设之初我们就明确了“无网游、不包夜、禁吸烟”的原则，且严格限制机房的使用，能在机房使用电脑的，必须是本校的学生，需要验证本人学生证或其他能证明本人是在校生的文件后方可注册使用。这次文化局方面虽然没能将我们“拿下”，但也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这一系列事件的发生动摇了投资人的信心，纷纷撤资，后续的建设不得不停顿。原计划配套的程序员招聘及培育计划自然也就流产了。现实的情况使我们的机房变成了个“十三不靠”1的项目，成了一个怪胎。笔者没有放弃当初的构想，依然试图将项目进行下去，但在与政府各部门的交涉中遇到了巨大的阻力。

官老爷们的思维

中国历经了五千年的封建统治，封建思想根深蒂固，虽然经过了新中国的洗礼，但并没有从我们的社会生活中彻底消失。在我们接触过这些政府的大小官员后，一个很强烈的感觉就是“官就是官”，官是管你的，等级比你高级，官说什么就是什么，容不得反对，你要去办事，那是去求他，他给不给你办，办得好不好，那要看他的心情。如果他不想给你办，会给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给你，反正政策是由他“灵活”掌握的。对于这些官员来讲，他们的为官原则就是：“责任绝对不能担的，政策是拿来创收的”。我们接触的公务员几乎都有同一个特性——没有担当，而好一点的官员和坏官员的差别就在于，坏官员是把政策运用在为自己捞取利益上。这种官员普遍的“免责”思想使我们无所适从。我们到教育局，教育局说你这个属科技创新，应该到科技局，科技局说你这个算互联网相关，应该到文化局。文化局说我们已经执过法了，不能定性为网吧，你这是跟教育有关的，找教育局去吧。

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无奈将机房归为自己已注册的科技公司的实验室吧，但工商局找上门来了，说我们是非法经营，我们说怎样认定我们是非法经营？工商执法人员的回答是：“只要收钱就是经营行为”。那学校还每学期收每位同学5000多块钱呢，红十字管理捐款还收10%管理费呢。国家法律明文规定不以盈利为目的且有益社会的属公益行为，到他这儿却成了“非法经营”的罪状，要罚XX万，真是舍得开口啊。我们前期投入130余万，三个管理人员不拿一分钱工资，为本校的学生提供一个相对纯净安全的上网学习和休闲环境，大部分时间是亏损状态运营，只是为了做一件以前没有人做过的事，但事情的演变远超我们的想像。

就这样，在校方及各个政府管理部门的联合“围剿”下，笔者的构想被彻底粉碎。笔者不敢说自己的这个实验机房如果成功就一定就可以诞生一套真正的自主系统。但起码这种模式可以解决目前的三大问题：

1.校园内的黑网吧问题；

2.软件企业的生存和技术断层的问题；

3.有志于软件学习的新人没有成熟的成长环境的问题。

尤其是第一点，可以说是全国高校内的变异“电子阅览室”这个老大难问题的最终解决方案，避免真空地带的出现。如果这种模式能够得到实施并取得良好效果的话，其他高校必将效仿，当达到一定数量时就会产生质的改变，当我国拥有济济一堂的软件人才，相信诞生一套自主系统的愿望很快能得到实现。

但这个创新性的探索还没有迈开第一步，就被强大的习惯势力扼杀在摇篮之中，笔者通过切身的体验实实在在地明白了为何现在我们没有创新了。

评论：